教培行业顶格处罚整治风波的始末

6月1日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以“强化校外培训机构市场监管”为主题举办专题新闻发布会。在发布会上，市场监管总局的相关负责人说：对13家机构处以顶格处罚的原因一是违法行为的社会危害性大；二是教育培训行业社会关注度高；三是顶格罚款的教育警示意义突出。

市场监管总局价监竞争局局长袁喜禄特别指出了“虚构原价”问题。在这方面比较典型的是邦德，在其微信公众号上发布了“2020双12‘邦德大促’”活动的有关信息。活动标示“2节试听课+期末高分秘籍，原价430元，现价仅12元”。实际上，该补习套餐是专门为2020年“双12”推出的全新体验活动，其所谓的“原价”此前从未销售过。

我们看到已经有一些较为正规的培训机构在这方面已经开始规范，而一些中小机构仍然存在上述问题。这一方面说明“顶格罚款的教育警示意义突出”，已经引起了行业一些头部机构的重视，另一方面则说明类似的问题还需要进一步整顿。整个行业长期形成的不良积习还有待治理的深入和改进。

所以说「这轮教培行业整治风波，才刚刚开始。」一位不愿具名的教育行业资深人士对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认为，这轮针对教培行业的整治，力度将不弱于对房地产「房住不炒」、P2P 行业的整治力度，其重点将规范行业的「无序扩张」。

「不排除一些小的教培机构，不能挨过这轮整治风暴，出现倒闭的情况。」上述教育行业资深人士称。今年 3 月以来，教培股普遍出现暴跌，板块市值蒸发超过 4400 亿元，短短 3 个月整体跌幅超过 55%，部分教培机构还曝出裁员、停招或毁约新签员工等情况。

1、教培行业整治风暴：15家机构遭顶格处罚

6 月 1 日，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召开新闻发布会，宣布对 15 家教培机构罚款 3650 万元，均是顶格处罚、从重处罚。今年 5 月初，市场监管部门对 2 家机构开展检查的基础上，又对新东方、学而思、精锐教育、华尔街英语、哒哒英语、卓越教育等 13 家教培机构进行重点检查。经检查，15 家教培机构全部存在虚假宣传的违法行为，13 家教培机构存在价格欺诈的违法行为。而在遭遇顶格处罚后，某教育相关人士对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表示：「公司将诚恳接受监管部门的处罚，并对存在的问题进行逐项自查和全面整改。公司也将持续优化各服务环节，规范业务流程，用更高标准为用户提供产品和服务。」

「此次整治主要针对北京、上海、广州、深圳等一线城市和大型机构，共有三个检查组赴北上广深等地现场检查，目的是破除校外培训行业潜规则，形成有效震慑。」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方面透露。

「顶格处罚，这反映出监管部门对培训机构违规行为进行从严监管的态度。」21 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熊丙奇对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表示，虽然几百万元罚款对动辄花费上亿元广告费的教培机构而言不算多，但「顶格处罚」给了培训机构明确的信息——监管部门不能再容忍这类违规经营行为。

「相比对教培企业的处罚，我更关心的是监管部门对校外培训机构的监管，能否形成长效机制。如果不能形成长效机制，治理培训机构的违规经营就会是一阵风，就是提高顶格罚款的额度，培训机构在缴纳罚金之后还会继续违规经营。」熊丙奇还表示。

2、业内：行业大整顿“风暴”才刚开始

「这次对 15 家教培机构顶格处罚只是个头，对教培机构行业的整顿风暴，才刚刚开始。」上述教育行业资深人士认为，目前教培行业面临类似国家对房地产「房住不炒」和对 P2P 的整顿力度。不过，其同时认为，教培行业毕竟是有一定刚需的，不太可能会像 P2P 行业那样基本被「连根拔起」。

近年来，我国教培行业井喷式发展，特别是去年疫情下在线教育爆发，行业出现融资潮。2020 年，中国基础教育在线行业融资额超过 500 亿元，这一数字超过了行业此前 10 年融资总和。而去年新东方、好未来等龙头股价都基本上涨在 50% 左右，市值分别破 2000 亿元和 3000 亿元。与此同时，「有钱」的教培机构大肆烧钱营销，大打「广告战」，利用家长望子成龙的心理不断贩卖焦虑，此外虚假宣传、诱骗消费、违规招生、夸大培训效果、贩卖焦虑等乱象也较为突出。

「据央视的调查数据，2020 年家长花钱最多的是在小孩的教育上，大概有 30% 的钱花在这上面，为了孩子的教育，家长之间堪称『军备竞赛』，这事实上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不公平。」上述教育行业资深人士认为，如今，教培行业基本上已到了迫在眉睫，不得不整顿的地步。

这些年，国家在改进民生方面做大量的工作。比如在住房层面，坚定实施「房住不炒」；在医疗层面，实施医疗体制改革，降低了老百姓的医疗负担。而在教育方面，每年国家大量的钱被投入到基础教育。但如今小学、初中、高中的教培支出反而是老百姓开支的大头。不少老百姓抱怨生不起、养不起，甚至出现年轻人不愿生的现象，在这种大背景下，在业内人士认为，国家出手大力整顿教培行业肯定是一场「大风暴」。

3、教培股3个月市值腰斩蒸发超4400亿

如今回头来看，这轮教培行业整治风暴，基本始于今年 3 月，当时正值全国两会。「在今年全国两会上，校外培训乱象就引起代表、委员的高度关注，甚至有政协委员建议取缔校外教育培训机构。两会之后，各地都启动对校外培训机构的新一轮严格治理。」熊丙奇对记者称，一场风暴就此拉开。

资本是敏感的，从今年 3 月开始，诸如新东方、好未来等头部教培公司股价纷纷暴跌。3 月以来，新东方、好未来等龙头股价基本接近腰斩。据《每日经济新闻》记者统计，今年 3 月以来，整个教培板块市值从 7900 多亿元跌至目前不到 3500 亿元，整体市值蒸发超过 4400 亿元，跌幅超过 55%。整个板块蒸发的市值，比现在剩下的总市值还多。

「教培股逻辑已经变了。整治风暴前，大家对这个行业的预期是超过万亿。如今，教培行业被重新定位为社会主义教育事业的补充部分，核心已经不是商业，而是公益属性的，那逻辑自然会生变。」一位教育行业分析师对记者称。

随着教培股转冷，在一级市场上，教培公司的估值也在缩水。大量教培公司开始收缩业务线，出现了停止业务招生、毁约新签员工、裁员等新闻。

狄更斯说：“这是最好的时代，这是最坏的时代。”里面掺杂着希望与失望，功利与利益，光明与黑暗，物质丰盈和一无所有。但回到教育本身，是关于“人”的定义，是生活的一切。如何停止教育的焦虑，寻找破局之道，也是整个社会需要学习的。